【将律】过敏 04

*α财阀将x β医生律

*ABO,先婚后爱,世界观有私设

*设定不重要,是个玛丽苏家庭伦理八点档

*瞎搞产物,深渊巨坑,慎看

*本章1w3,非常意识流…

 

如果家不是家而是囚笼,那铃木将如今已经在逃已久。

 

换做平时,铃木将是绝对不会理会他父亲召唤他回家的命令的,因为没有谁想要自投罗网地回去自己千方百计逃出来的地方。

 

可惜这是非常时期,事情发酵速度已经远远脱离了铃木将的掌控。他所惹下的麻烦已经不光是铃木将一个小年轻的私生活,它已经影响到了整个铃木集团,还有真正掌控这个集团的人,也就是他的父亲,铃木统一郎。

 

如果这社会是危机四伏的丛林,那铃木统一郎就像这片丛林里的最善于狩猎的豹子,他总是潜伏在暗处不动声色地伏击。

 

如果他决定要此刻出手,那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锁定了猎物的脖颈,有信心给予致命一击。而铃木将再初生牛犊不怕虎,论老谋深算,与他爸还不能比。

 

所以他不得不慎重对待他父亲的考虑。

 

铃木将现在心里发慌,因为他心里没底。读书读的是阳春白雪,谈恋爱谈的却是春花秋月。一个人想要拥有四时时节分分秒秒的美,是贪得无厌的。

 

铃木将的出走不是没条件的,这是一场久经谈判的合意。铃木统一郎被铃木将提出的条件所说服,才会允许他在掌控之内脱离管制。因此,只有阳春白雪写在了他与父亲的合意里,而春花秋月的到来存在于所有已知的计划之外。

 

也许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从不放过任何人。

 

在铃木将离家的短短时间里,铃木将不仅书没读怎么明白,还偏偏有了喜欢的人。不仅如此,还脑子发热大张旗鼓地闯到别人家里去一通激情告白。

 

这种热情事出无因,只是像突然接受了天降的召命,在浓烈的感性催化下,他好像一头红了眼睛的斗牛,只知道盲目向前冲。

 

想到那天的所作所为,只有柔情似水的漫漫长夜还能勉强体谅着宽容一下铃木将的热血上头,将他的热情归咎于人类情感的强大魔力,将他和所有在凌晨两点为爱情憔悴又勇敢的人都联系在一起。就像《霍乱时期的爱情》里的男主角一样,就算家徒四壁两手空空,也敢拿着一封满腹爱意的情书就闯到花冠女神费尔明娜的阳台下为她朗诵。

 

但等他在疲劳中昏睡后又醒来,月夜的魔力如退潮般减退,日升的天幕又涨潮般展开。心里鼓噪的海浪也逐渐归于平寂,消失的浪花扯掉了激情编织的面纱,真实的世界重新没有掩饰地呈现在他面前。

 

月亮的影子被太阳的光辉淹没时,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爱情小说的男主角,也不生活在所有故事都有情可原的浪漫时代。

 

他清楚地回想起自己不仅像一个垃圾α一样对一个只见了寥寥数面的医生疯狂发情,甚至躺在病床上就开始在颅内放纵自己各种恶劣的欲望。

 

在情欲爱欲混杂的土壤上,他的各种邪念都开始生根发芽。越得到越渴望,永远都不满足。也许比那些杂志上的所猜所写更加不堪入目,只不过他只敢想却不敢做。而那位天使一样的医者对这一切都天真茫然地一无所知,看不见铃木将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东西有多脏。

 

而铃木将又像个懦夫一样,两人之间半点火星还没擦出来又纸上谈兵了半个月,只敢和朋友打打嘴炮。私下排练了八百遍喜欢他才去找他一次。终于勇气付诸实践,还用了朋友违法查来的地址。

 

后面的破事铃木将因为脑子转速过高烧得七窍生烟也只能零零碎碎地记个七七八八了。但只要想到自己那天出格的所作所为,每天早上拉开窗帘一见到太阳,都被姣好的阳光晒得自惭形秽。所幸把门关死拉上窗帘,电话线网线统统掐断,抱着威士忌在黑暗中赎罪了三天三夜。

 

什么东方的释迦摩尼,西方的耶稣基督都被铃木将拜了个遍,只要是个神就该听过他的祈祷,但却没有神能让他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一点点。

 

只是与这种负罪感相互熟悉,成为朋友之后,也竟然逐渐习惯了。慢慢承认自己未能成为小时候幻想中的完美正义使者。

 

铃木将把自己从自造的小牢笼里放出来时,接到了花泽辉气打的一通电话。铃木将抓着机会跟花泽讨论了一些少年人共有的烦恼。

 

他问花泽自己是不是阿尔法有什么隐性的发情期啊,怎么他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为什么脑子里想的东西总是这么坏这么差劲。

 

花泽听了在电话对面要笑到打鸣,最后只劝铃木少爷放宽心,告诉铃木这个活了二十年还坐在莲花上的童子身,玉净瓶里的露水喝不了一辈子,既然下定决心来蹚这趟滚滚红尘,您起码先得下凡。

 

也难怪人们把轮回叫做劫度,全世界传说中的极乐净土都描绘了从这个地方逃脱的过程。

 

铃木将却偏偏要往里闯,正在被七情六欲冲昏头脑的旋风中感受着生而为人的堕落滋味有多真实有多难受。还没缓过劲儿来就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是生而为人的苦加一重,因为铃木将深知他爸的爱好就是折磨他。

 

他想到自己最近闹出的这一通鸡飞狗跳的乱子,别说是他爸,接上随便找一个路人,十个里面有八个都能对他铃木将干的好事讲个头头是道。

 

故事的开头也许本来只有一个暧昧的涓流,却渐渐与各种舆论和揣测汇集,最后合流成一股谁都不能阻挡的洪水,冲走了所有的真相和证据。人们站在岸边兴高采烈地观看这场浪潮高涨,而铃木将和影山律在洪流中分散,沉默,窒息。

 

铃木将不知道他爸叫他回去到底是要跟他讲什么,但他从小就身处在漩涡中心,还不至于为一段绯闻而担惊受怕。唯一令铃木将担心的,是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名叫影山律。影山律与他不一样,他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又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些风言风语。铃木将必须在他爸迁怒到其他人头上,尤其是影山律头上之前,首当其冲地为他挡下这一波风浪。

 

这事情的一切都因他而起,他像颗天降灾星来势汹汹地撞到无辜的影山律头上。搅乱了他的一生,把他拖进了他不该涉足的圈子。他必须负责,他不能逃。否则他一辈子都要为此背上十字架。

 

铃木将从T4航站楼的国际到达口出来,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宿醉清醒了,刚刚在机场内还燥热不安,如今走了两步觉得如临冰窖。

 

所有行人都在他的身边来去匆匆,而他只有一个人拖着一个箱子,沉默地穿越这场由人汇成的湍流。

 

出口太长了,所有人都在和亲朋好友打电话。嘈杂的人声汇聚在铃木将的天灵盖里共鸣,吵闹地衬托出铃木将的生活有多虚空。

 

铃木将走了几百米的距离,掏出手机,发了个消息给花泽,说自己到了。显得自己好像有亲友关心似地。但花泽因为时差的原因,估计在睡觉,没有回信。

 

有人说我们生来就是孤独的,孤独的出生和死去,注定不能和任何人融为一体也不能相互理解。铃木将是个乐观主义者,不愿意把人的宿命想象得这样悲哀,但有时候,也挡不住宿命总是一遍遍应证它的道理。

 

每个人总是被各种逼不得已的事占据了时间,能做自己的时候少之又少,我们必须吃饭,睡觉,眨眼,留下太多空子让孤独可以钻。

 

铃木将刷了两三遍手机,只有落地的旅游信息不断弹出来,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埋着头加快了步子。

 

他戴着一个什么logo都没有的黑帽子,压着他一头显眼的橙红头发,还戴着了个挡住大半脸的纯黑墨镜,行色匆匆。

 

要不是身板好看,穿得周正,好像哪个躲狗仔的明星,他绝对要被巡逻的民警当成可疑分子扣起来。

 

铃木将走到出口,迷茫了一阵,发现自己只顾着跟着人群走,却忘了自己根本没人来接。

 

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去打个车,于是托起行李朝旁边赶路。刚走两步突然听见后面有人模模糊糊地喊少爷,还以为是自己没睡好幻听了。

 

站在原地正懵,突然几个人上来就抢他的行李,吓了铃木将一大跳,心说自己都要穿成特务了还能被人在大街上绑票?

 

箱子里没什么东西值钱,铃木将也没挣扎,只是费解地扯下墨镜一看,想看清楚这些歹徒到底是谁。结果看到一个身穿皮衣眯眯眼的人男人对自己笑得像狐狸一样狡黠。

 

“铃木少爷,别来无恙啊。”

 

岛崎亮揣着兜站在一群开车门放行李的人中间显得很闲适,好像他才是这群人的老板一样。

 

铃木将虽然知道他爸手下的干部都没一个有好人样子,但他最看不惯的还是岛崎亮,因为无论多久他都看不习惯岛崎亮的皮裤,除了在摇滚歌曲界以外到哪儿都算不上正常装束,他却还能天天穿着上班。

 

铃木将应和着打了个招呼:“是你啊岛崎?我爸派你来的?”

 

“老爷担心你在外面受委屈,特地叫我们来接应一下。你好像没用原来的电话卡,所以没接到消息吧,我们只好跟机场联络了一下。”岛崎亮坐进副驾驶的位子,朝后座上的铃木将回答。

 

铃木将的脸皱了一下,想到原来他出机场这一路都被电子眼实时监测,只能憋出一声冷笑的呵呵,闭嘴没再说话。而岛崎亮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地表情,看着就让人不爽。这算是他的才能。

 

铃木将坐在车里,和岛崎狐狸的视线时不时在后视镜里交汇,两人在不存在的刀光剑影里拼个来回,说不清谁输谁赢,但让人心累。

 

铃木将可真是烦死了,撇撇嘴叹了口气心说算了。这就是一个人的战斗,全世界都他妈是敌人。

 

铃木将看累了,他闭上眼睛,在沉淀的木质香水味道中靠在冰凉真皮座椅背上假寐,任由自己的思绪放空。逐渐逐渐眼睛沉陷下去,身体漂浮起来,世界开始在虚镜里翻转变幻。

 

光鲜亮丽的金色幕布拉开,里面就是满目疮痍的战场。普通的善恶规则在这里并不适用,胜者为王才能书写历史。

 

而他时运不济,生下来就在这个战地里接受各种非人道的教条洗礼,听周围的大人讨论他们如何把剥削变成艺术,把压榨变成趣味。

 

等铃木将再稍微长大一点,他就开始在各种无声的硝烟战场里穿梭,学习如何继续这场资本斗争的光荣事业。

 

他像被关在一个鎏金笼子的蛐蛐,一生都只能接受而不能拒绝。斗争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活下去所必须践行的本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战斗,干什么非要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也不知道这种成功到底有没有意义,那些喝彩到底有没有价值。

 

他曾经也没太想过这些问题,只是和所有人一样,盲目地接受来自亲人和长辈的安排。但他又和普通人不一样,他并非想要继承他父亲的意志。他的家从记忆还模糊时就不完整,父亲与他相较于朋友更像互相利用的敌人。

 

他曾经觉得自己像个孤胆英雄,可以为了所谓的使命而慷慨就义,也做好所有准备去拥抱命运里最差的可能。他想,只要他竭尽全力抵抗命运的荒谬,那结局已经没那么重要。

 

铃木将拥有很多东西,但他从不在乎,因此也不害怕失去。拥有一切而一无所有,让他曾经也试着在命运中一边抵抗一边随波逐流。

 

但现在他已经不敢再有这样赌徒心态。他变得有了牵挂,长出软肋,有了必须想守护和万万不想失去的东西。他遇见了影山律,让他生命中不堪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他身上经百战的荣誉和光环都不复存在,变得好像某个从乡下来从军的小士兵,上一秒还红着眼睛杀了人,挨了子弹,还饿着肚子,带着一身的疲劳和罪孽,奄奄一息躲回战壕里,每天第一件幸福的事就是掏出怀表看一眼爱人的照片。

 

只要这一眼,他就觉得今天有希望,明天也还有希望,世界再苦再难再荒谬,也值得他坚持下去。

 

铃木将躺在车里半梦半醒,枪炮的硝烟擦耳而过,炸弹和飞机的轰鸣还在脑后,眼前却逐渐浮现他心中的那张照片和被他藏在手心里的那个人的样子。

 

与影山律最初相逢时的那一眼,他还模模糊糊躺在病床上,浑身都疼得每块肌肉骨骼都像被割了一万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睛瞄了一眼,看见一个清冷又神圣的面容为自己怜悯忧愁,还以为自己已经上了天堂看见了天使。

 

后来的各种零零散散的碎片,每一刻每一秒,影山律出现时的模样都在铃木将的记忆里有了特殊的位置。尤其是他稀有的笑容,是铃木将最难以割舍又贪恋的。他一想就喜欢,再想就嫉妒,一点点也不想分给别人。

 

铃木将相信,要是能一直对他笑,春天就能不分四时时节而化作永恒。只要有了对春天的希望,那么他所经历的所有痛楚磨难就都可以一笑释然。

 

他是铃木将的欲望也是铃木将的信仰。是他的罪也是他的善。是爱的两面一体,梦的人形化身。

 

铃木将一个月以来都像这样,睁眼闭眼都在想自己和影山律的事情,真正做到了吾日三省吾身。

 

他是个性功能正常的热血男青年,初尝爱恋的滋味,一开始难免逃脱本能,总是忍不住想一些很低级的事情,他也为此唾弃自己。但等他沸腾的血液冷静下来之后,他便开始着手思考为了这份爱意,他要如何付出如何努力。但好像越是思考,阻力就层层堆积,泰山压顶般把他压得难以呼吸。等到了他为这份爱情病入膏肓的时候,所有他无法理解的问题都演化了哲学哲思。

 

就像牛顿一开始只是被苹果砸头,想弄明白苹果掉落的力量究竟来自哪里,神乎其技地研究出经典力学三原理,却发现原来看似简单的问题竟然越来越复杂,甚至还有这个理论解决不了的问题。

 

可在他生活的时空里,这些问题由于时空的限制,没有办法得到解答,他的晚年只能求助于神,相信伟大造物主的神奇与万能。

 

铃木将也想研究这样宇宙原始的问题,研究他的爱到底来源于什么地方。他却越想越着迷,越想越复杂,但相信自己爱得认真,不然他不至于无助到求助加缪,黑格尔,苏格拉底。

 

爱情和宗教,作为哲学两大永恒命题,对所有人来讲都很平等。他们最明确的答案就是永远没有定论。因此铃木将虽然经历了一生中最剧烈的精神洗礼,最后还是没能为他的人生找到一个最优解。可能这就是人生的魅力所在,在于有限,在于未知。

 

车辆引擎的轰鸣和轮胎摩擦地表的噪音逐渐减弱,耳边嘈杂的背景音和眼前的白色噪点消失,铃木将慢慢睁开眼,感觉车停了。

 

他从椅背上坐起,眼前是熟悉的总部大厦。下属为他拉开车门,他踏出这个黑色小盒子,沉重的感觉没有了,只觉得浑身轻盈,还有些梦幻。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教堂的忏悔室里做了一场很久远又零碎的梦。

 

他梦见欧洲战场,牛顿的苹果和希腊的大学,那也许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他自己。而所有的疑问都被锤炼成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看似复杂的九连环。这没什么可羞愧的,爱与欲并不矛盾,前提是两者皆真。

 

铃木走进大厦大厅,跟着一众随从坐上直升电梯。从地面升到空中的感觉让人觉得自己好像在空中飞翔,而世间的一切都在往下走。

 

微微失重的感觉中,浑浊的杂质都往下沉淀,只有他的头脑变得越来越清醒。他已经肯定他要一条道走到黑去追求那个永恒的春天。就算他最后没有成功,也可以骄傲的说,他是个一心一意追逐春天的人。

 

办公室的门扉推开,全部都是纯白色的冰冷的灯光,威压一般的从头顶降临下来。

 

背后的落地玻璃展现着钢筋水泥构筑的灰色城市,铃木将在这幅没有温度的光景中央见到了他久未谋面的父亲。

 

铃木统一郎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即使看见跟他长相仿佛一个巴掌拍出来的独生子,表情也没有什么波动。仆从告退,铃木将一个人走上前几步,拉开旋转的座椅,不做声地坐在父亲的对面,好歹还是张口喊了一声爸爸。

 

即使自己长高了很多,但父亲的气势却还是能压自己一头,把铃木将搞得很不爽快,一副你的问题我懂,反正我心意已决,你快点批斗,我快点走的模样。

 

铃木统一郎摸着下巴揣摩铃木将的表情,用他那双眼睛来回捕捉铃木将的各种小动作。他的眼睛却比铃木将的眼睛蓝得更深。如果铃木将的眼睛是澄澈蓝天的颜色,那铃木统一郎的眼睛就是深海中吞掉一切的深邃漩涡。

 

铃木将倒是无所谓,仰在座椅上等他的老爹对他做出审判,反正他8岁之后就没再对他爸有过任何父子情深的期待。如今这种争锋相对的面目,才是他俩最常有的姿态。

 

铃木将靠在沙发上任他爸看,两人都在沉默里较量彼此的耐心。

 

一场博弈的德州扑克在虚幻的牌局中展开,游戏的核心除了运气之外,第一是勇气第二是演技。

 

明明所有人都不知道荷官扣在桌面上的牌面花色大小如何,却要互相来回试探,虚张声势。都只能赌上自己的猜测,你跟一笔,我也跟一笔,赌金水涨船高,拼的就是心理的极限,看谁到最后心态崩盘,溃不成军地被另一个人照单全收。

 

铃木统一郎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铃木将如此快速地前来复命,是出于恐惧,害怕,迷茫或者其他懦弱的原因。因为他总是善良过头,鲁莽有余,好心办坏事。但现在看来,坐在对面的年轻人显然心境坦然,并且有了更多他父亲也没有料想到的打算。

 

铃木统一郎先开了口,他点点头赞许铃木将的叫板,褒奖他终于明白顶级捕食者最不需要学会的就是服从。

 

“叫你来的原因你应该猜到了。”

 

“是因为律的事情吧。”

 

铃木统一郎随手扔过去一本堆在办公桌角落的杂志,不出所料杂志封面刊载着那张掀起兴风大浪的经典照片。那张照片里的一个主人公如今正坐在此处,脸色逐渐异样。

 

“他们乱写,没几样是真的。”

 

铃木将皱着眉把杂志甩回去,有些讨厌父亲给他乱扣帽子。铃木将承认自己有罪,但那些莫须有的罪他可打死也不会认。

 

铃木父亲看着自己儿子还是因为一点挑衅就沉不住气的样子,把杂志放在桌上,就是要找铃木将的不痛快:“可我看你的反应,你喜欢他是真的吧。”

 

铃木将话里带着烟火味:“是又怎么样?”

 

“那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影山律答应跟你在一起。”

 

铃木统一郎一边说一边看着杂志照片上那个黑发黑眸的年轻人,像欣赏因为善良而主动撞上猎人枪口死去的梅花鹿一样,夸了一句他确实长得很乖巧。

 

铃木将一双透亮的浅蓝色眼睛瞬间结冰,语调里压抑着怒火,甚至带有罕见的威胁:“你去找过影山律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铃木统一郎对铃木将的反应感到很有趣味,并不急于回答铃木将的问题。直到现在开始,铃木统一郎才觉得真正有意思:“原来你真这么喜欢他。”

 

“你又打什么算盘?”

 

“什么叫算盘,这是爱子心切。”

 

铃木将稳了一下语气,警惕地尽量和颜悦色跟他的父亲谈判:“爸,你别再干涉这件事,你这样做只会让律觉得被威胁…”

 

“哦?那怎么办,我还以为你们两情相悦?”铃木统一郎几乎要笑出来。

 

铃木将知道父亲正在拿报道不实的事情说事,还通过刚刚的话猜到了自己儿子大概追人不成,也料想了父亲大概给了影山家什么好处。他的父亲可以做一切交易,但他绝对对年轻人喜欢谁不喜欢谁没有兴趣。

 

每个人在铃木统一郎的眼里都可以被计算成数字,但铃木将的初恋就这样莫名其妙变成了一桩交易,感情还没谈上先谈起了钱,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铃木将抬起头看见父亲一脸欣赏喜剧的表情,又想到自己在求爱路上各种出师不利和连环撞车,沉默了表示并不想谈。

 

铃木将二话不说起身要走,着急去跟影山律当面解释清楚,除了失败的告白是他自己闯的祸,后面作的妖都跟他没半毛钱直接关系。走到门口却发现门被上了锁,拧了好几把门把手也拧不开,停下来站在门口有些惶惑地望向父亲。

 

铃木统一郎的口气终于冷了下来,恢复到往昔那冷冰冰的态度。言语里开玩笑的意味都没有了,只剩下距离和命令。

 

“铃木将,我没要你做选择题。”

 

铃木统一郎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封牛皮纸袋,拿着它朝着铃木将走去,伸手递给他,让铃木将打开。

 

铃木将犹豫了一下,打开纸袋将文件抽了出来,在看清诊断结果之时,全身汗毛倒立着倒抽了一口凉气,冷到彻骨。

 

他听见父亲的语气严肃,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永远记住你是铃木将,你姓铃木。如果不想被人当枪使,不想让影山律为你受苦,就守住这个可笑的秘密,老老实实跟他结婚,这是我能给你提供的最好条件。”

 


 

铃木将被下人送回到老宅里休息,小时候的房间布置已经让他觉得有些局促和幼稚,但他还是呆在这里,没有挪去其他的地方,躺在床上一遍遍看自己的检查报告,细细数那段结论到底有多少个字,揣摩医生没有语调的医学结论里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但那个红色的签章盖在他的名字上面,就像把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荒诞事迹都都印在了这个加密的诊断档案里。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怎么看都觉得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也许那些杂志里面,有一种猜测的确猜对了。他确实患有一种不可告人的隐疾,这种疾病让他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α。他就像一只猎豹在所有期待和光环中长大,却在成年的一刻,发现他竟然没有能将猎物牢牢咬定的獠牙。甚至在遇见羔羊的时候,这只有缺陷的猎豹还会发热,甚至晕厥,比世界上任何的食草动物都还要孱弱。他没有攻击力,没有威胁力,甚至时刻面临着生命危险,在这个世界里,他是不合格的残次品。

 

铃木将从床上走下来,找了一个小时候挖沙的铁盆,把盆子架到阳台的枯山水上,划了根火柴把诊断证明拎起来点燃了。火光逆着重力往上蹿升,把他的秘密烧成灰烬,留下一片飞散的死灰和火星。

 

火焰烧掉了这个证据,却烧不掉他的存在本身。火星蹿到铃木将的手上,把他的手指边缘燎了一下,疼痛的感觉让他一瞬间从发呆中苏醒过来,猛地放手,看见铁盆中诊断证明的最后一个角落也逐渐被蔓延的一条火线吞没,炭化,最后化为乌有。

 

铃木将转身回房间,暖气让他稍微舒服了一点,但指尖却因为升高的温度更痛了。铃木将却没办法对狼狈的自己生气,甚至常常觉得自己有些咎由自取。因为他从小就想当一个不一样的α,而现在上天终于成全了他,干脆地断了他的所有退路,考验他到底是心有信仰,还是叶公好龙。只是这一场试炼这样突如其来,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铃木将拿起电话,看到手机上的双时钟显示另外一国的时间还是早上七点钟。他不禁想起开出这份鉴定报告的医院,还有医院里那天为他接诊的那位小医生。

 

这个时候的影山律会在做什么呢,他是不是已经从家里整理着装准备出门了?他应该还是会从那间小矮楼林立的老小区走上一百米出门,再向左拐出一段巷子到相邻的小公交站去等公交车,等上了车再昏昏沉沉地睡上二十分钟车才辗转到医院门口,走进科室脱下他的外套,在毛衣上套上新换的白大褂,又为新一天的病人看诊。

 

铃木将只是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自脸颊冰冰凉凉的,伸手背一摸,竟然抹下几道水痕。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能让你爱的东西才能让你受伤,这话果然不假。

 

但铃木将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影山律,也不知道他们的之间的关系究竟会变得怎么样。一场喜欢如果并没有什么浪漫开局,甚至还掺杂着阴谋诡计,金钱利用,那还有能重新回到正轨的可能吗?人心就像一张纸,揉皱了再抚平总有痕迹,就算解释清了其中的误会,他们还有力气平凡地重新开始吗?

 

铃木将回答不了这些问题,但他深信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误会就像霉菌一样会附着在各种缝隙里生长,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连果实的内核也被腐蚀掉。他得争分夺秒地赶回去,找影山律当面说清楚这件事情。告诉他一切的利用都并不是他的本意。

 

铃木将直接订了最近的一班机票,踩着关舱门的时间走进机舱。他必须得养精蓄锐,因为他知道也许明天,他就得把五脏六腑全部掏出来给影山律鉴别,经历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过程,才有办法让他恋慕的人稍微同情他的疯狂。

 

他一下飞机就直接从机场把停了一夜的车开走,铃木将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疲劳驾驶而中途撞车送命。但如果没有人能真正体会他的烦恼,他此刻只想一个人独处,不想和任何无关的人有交集。

 

理性与感性好像日与月的引力互相拉扯,随着日消夜张的地月距离不断变化。

 

每到夜晚,月亮就像一颗附带着所有暗能量的巨大磁铁,他散发着令人着迷和沉沦的柔光,迷惑人们傻傻地看着他,全身心地沉浸在这样一种虚幻的氛围里去思念,去想象,去把自己的生命意义比喻成更加虚无缥缈的酒香,诗歌,和爱人的眼眸。

 

铃木将也无法逃脱,徒然在高速公路上追逐月亮,追逐他心中的月桂树香气。

 

在不断奔忙的永恒疲劳中停下来时,他回到了他蛰居的酒店顶楼。

 

刷开门扉,一切都在夜色的柔纱下覆盖上一层让人麻痹的黑色。

 

熬过头的时候,困意就不再作用于大脑,而是作用于身体。铃木将的脑子很清醒,可让人恼的是他的身体却不停使唤。好像全身的功能为了强迫维持大脑的机理,让其他部分都陷入了半休眠状态一样。铃木觉得自己走完这段上楼的楼梯就快要立刻宕机,即使见到影山律,他的脑子里存好了无数的话想要说,他的嘴也会不听使唤。

 

他的心被这幅身体拖累,让他不得已回到这里休养疲劳。当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二楼的时候,门缝竟然有一丝鹅黄的暖光缓缓地向外倾泻。铃木将愣了一下,惊觉今天的月亮竟然可以如此明亮。

 

铃木将站了一两秒,看那从缝隙下泄露的光,在绣满花纹的波斯地毯上把粗针缝线里藏着的金丝都一根根照亮了出来,泛着粼粼微光不间断地一层层涟漪开来。像是月光浸湿了地毯,快要拍到他脚边的波浪。

 

铃木将感慨自己实在无路可逃,追不到月亮,还是被月光抓住。无论躲到哪里,这轮明月都能让人前赴后继地为它献身。

 

铃木将放弃了挣扎,伸手握住门把手,准备迎接月光的洗礼,在月夜风靡云蒸的喜怒哀乐中与自己坦诚。却在推开门的一刻,让他以为自己对月之神的虔诚朝拜,让月夜赐予了他一个美丽的幻象。

 

铃木将看见那个他日思夜想,让他欢笑流泪的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床沿上,可爱地侧身朝他回头望。安静温柔的面孔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表情,就像今天只是他度过的任何一天一样。对面书桌的暖光灯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在他的黑色瞳孔中洒下一片星碎样的闪光。

 

铃木将看傻了,站在门口好一阵不能动。他担心这是吹出来的泡泡里一碰就会破掉的幻境,他只觉得这一刻要是就这样停下来该多好,摸不到碰不到也好,稍微再让它长一点点就好。再多一秒就好。

 

对面的那个美丽身影却还是被铃木将惊扰了,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有些拘谨。但看到在门口傻站着的人好像呆掉的样子,又放松了一些警惕,用犹豫的表情思考了一下,慢慢从床边站起身来。

 

影山律从床边朝铃木将走过去,倒把铃木将吓得退了一步,一下让影山律有一点尴尬。两人站在门口,伫立在光与暗交接的边界线。

 

月夜环抱里,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影山律和铃木将也不懂为什么,他们就好像两个小小星球,只要有质量就天生会被不可抗拒的万有引力拉近,你围着我,我也围着你,在跳一场命中注定,千万年无始无终的华尔兹。

 

铃木将忍不住咽了第三次口水,揉了第五次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突然有些惊慌失措地窃喜,又有些诚惶诚恐的担忧,脑子里准备好的话,那些告白,那些对不起,现在全都被封锁失效,支支吾吾半天,只知道睁眼挠着头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名字:“律…你怎么在…怎么会…”

 

影山律摇了摇头,心里的怨气被铃木将的傻气磨掉一大半,觉得那么傻的人,实在不会有能力折磨自己。所以调整了一下原本准备质问铃木将的语气,淡然地跟他陈述事实:“你爸爸派人接我到这里来的。”

 

影山律看铃木将急得说不出话的样子,觉得他们俩的问题确实太复杂,大晚上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所以干脆挑着重点跟铃木将讲,弯腰从床头柜里拿出两个本子,拿出一个给铃木将:“这个,是你的。”

 

灯光太暗,铃木将只摸到本子上有几个烫金烙印的大字,没看清就开始问:“这什么啊?”

 

影山律不说话,让铃木将自己看。铃木将迷惑地从门口走到台灯底下,猛地傻了。拿着这个小本翻来覆去像看自己诊断证明一样把边边角角都看了个遍,最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影山律,脸色铁灰。

 

旁边站着的影山律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下,觉得铃木将这反应和自己不相上下,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估计这事情跟他关系也不大:“别看了,这是真的。”

 

“诶不是,这…结婚证可以不本人到场的吗?…”铃木将像看到新时代天方夜谭。

 

“就算是假办的结婚证,只要本人不否认,也可以算作婚姻…而且,你觉得你爸还有什么办不到…”影山律说完笑了笑,想到铃木统一郎必然是咬定他们都不敢否认这场虚假的结合,而铃木将也一定和自己一样,有什么重要的人或者事把柄被他爸牢牢握在手上,“你也是你爸的受害者?那我们算扯平…”

 

铃木将听到影山律的这句话沉默了,也许是于心有愧,又或者是心怀希望。他慢慢走到影山律面前,在灯光下低头找那双月夜嵌着星辉的眼睛,有些心虚,心思闪烁地问道:“那律,你觉得…我们…算什么关系比较好?”

 

影山律听完这句话抬头呆呆看了一眼铃木将,又在铃木将与他视线相对之前飞快地偏过头去。他听完问题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伴随着胸口小小地起伏了一下,在短暂的沉默里,他匹配了百十种他们俩之间的可能,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一种答案,再开口回答时声音微弱有些发颤:“嗯…合同关系?”

 

铃木将听见这个回答,心里说了一句狗屁,咬牙切齿地又把他爸在心里批斗了一百遍。

 

铃木将沉沉叹了两口气,想要按住律的肩膀跟他说话,却在手刚刚抬起一点点的时候又不甘地放下了。

 

合同是什么,合同是有期限的,是甲方乙方,是对立合致,是为了利益一手拿钱一手交货。他这个连个朋友也算不上的人,实在是没资格扮演安慰人的角色。

 

但铃木将还是试探着再站近了一点点,谨慎地保持着仍然不会碰到影山律的距离。这点挫折还不至于让铃木将心灰意冷,至少不是敌人关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再靠近一点点吧,合作伙伴与伙伴也就差一点点。伴侣与伙伴也就差一个字。

 

铃木将稍微躬了一点身,让他的声音能在低于影山律耳朵的位置让他听到,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又很坚定,像在读一篇小王子打大怪兽的童话故事:“律,我知道你很迷茫,很委屈,这些都是我不好,对我要打要骂都可以,因为你没有错,知道吗?”铃木将看见影山律缓缓朝他点头才安了心继续说下去,“我跟我爸关系不好,虽然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但是要跟你说对不起…你别害怕,也别生气, 好不好?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

 

“我是成年人了…”影山律抬着眼睛看铃木将眨着眼睛竖着三指向自己发誓,傻得冒泡的样子,嘴上有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忍不住反问他,“你这是在哄小孩子?…”

 

虽然知道对铃木将这样的阿尔法而言,把一个β压在床上不过也只是分分钟的事,但影山律听到铃木将这样对他讲,心里还是有些高兴,至少铃木将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阿尔法,没有把除了阿尔法以外的所有人都当成可以支配的附属品。

 

但影山律也仍然不把铃木将的话当真。人类虽然进化到现在这个地步,却仍然没有人能将婚姻和性相分离。柏拉图只存在于理想世界中,而人类本身就是欲望的集合体。

 

什么婚内强奸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什么知情同意也也只存在于理论领域。一个朝夕相处的合法伴侣,无论何种情况下发生性关系,都很难被判定为某一方的强制或某一方的不愿意。只要铃木将想要他,影山律就没有反抗的理由和权利。

 

更何况,反正也没有任何喜欢的人,即使想怀也怀不上,作为被认为“天生就适合滥交”,即使被标记也不会持久的β工具人而言,这场婚姻如果不计较精神损失,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被医疗鉴定作为证据的实际身体损害。影山律看了铃木将一眼,只把他的话当做是安抚和调情的玩笑。

 

这里是酒店最豪华的套房,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灯火辉煌的夜景。一张king size的双人床可以经得住两个少年的翻滚,轻薄保暖的羽绒被也可以保证所有疲乏飨足的人一夜好眠。眼前站着人的是相貌不凡的铃木集团少主,不仅家财万贯还知礼知节,几次会面从未有过一分一毫压迫感,甚至还弯腰低头好声好气地要自己原谅。影山律嘲笑自己,不过是个β而已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影山律看着身前的铃木将,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也仍然注视着自己,冰蓝的内核被光折射出层层好看的纹路,像碧空上的流云和浅海上的浪花,只要看着那双眼眸,就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安稳。就像人们看着天空和大海的时候,忍不住赞叹他的广阔和壮美,一边担心此情此景转瞬即逝,一边又感叹乘兴而来不虚此行。那令人陷落的美,即使是假的也好。

 

铃木将看到影山律盯着自己在发呆,不禁笑着轻轻喊了两声律的名字。除了家人以外,影山律还从来没听过有谁像这样,真用哄小孩的语气喊他,把他很生硬的单字名字喊得柔情似水。

 

影山律只是点点头,再也不敢去看铃木将的眼睛。他伸出手慢慢从上往下解开自己的衣服纽扣。

 

先是衣襟顶端的那一颗,影山律总是得整整齐齐,而人们总爱打开它来散热。衬衣斜开的交接口会隐隐现出锁骨窝,而影山律却只觉得解开更热。再往下是第二颗纽扣,往往是流氓混混或者时尚青年爱这样比较出格的穿着,他们会把锁骨全部敞开,露出肩膀上若隐若现的曲线,有一点点防浪不羁的意味。第三颗是胸口的纽扣,他在心脏的旁边,揭开它,胸腔里最脆弱精妙的脏器会感受到一阵侵入的冷风,这片地方被人们赋予了特别的意味,被认为寄居着灵魂和爱。

 

等影山律的手指摸到第四颗纽扣时,铃木将猛地拉开影山律的手紧紧抱住了他。甚至抱得影山律浑身都一阵一阵地疼痛。

 

他袒露的胸口贴在铃木将的胸前,几乎感觉到另一个年轻人的快到危险的心跳要跳入自己毫无防备的胸口。而铃木将的体温比自己更加灼热,抱着他好像抱着一团熊熊燃烧的活火。他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点燃,把影山律也点燃,还来不及谈什么爱与欲的东西,直接就要在把生命都烧光的温度里一起蒸发了。

 

影山律被铃木将抱得有些难受,轻轻拍着铃木将的背,却始终不见他放手。只在有些缺氧和发烧的紧缚感下迷迷糊糊听见铃木将在自己耳边不停地说话,甚至颤抖:“律…你不用这样,不用这样…”

 

影山律想笑,觉得自己不过是脱个衣服而已,铃木将都是成年人了,还是个花边新闻多到死的α,不知道谈过多少恋爱,怎么还这么反应过度。

 

但影山律被铃木将抱得太紧了,连呼吸都很勉强,刚抬起嘴角没有笑出声,竟然发现自己在落泪。一滴一滴落在铃木将的肩膀上,滑到他的颈窝里,把铃木将的衬衫衣领都沾湿了一边。这下影山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像小孩子了,被人楼在怀里,按在颈窝里,居然莫名其妙地还哭了,还要被人抱在怀里轻言细语一直一直哄。

 

但是真的太热了,太暖了,从襁褓中脱离出来之前的记忆都不存在,而懂事之后就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再抱过。又是这种可怕的错觉。铃木将又给了影山律这种可怕的错觉。

 

那一瞬间,好像卸下盔甲也能在这样的怀抱里躲到天长地久。

 

 

 

 

 

 

 

 

 

——————————

可算是有skinship了老母亲落泪,我还要写八百年才写得到车啊

一个小批注:其实最开始取名叫《日与月》,起源于大学有一堂文学赏析课探讨的话题“日神理性与酒神直觉”,探讨直觉与理性,本能与神性等等关系...不过后来觉得太抽象了,就简单粗暴地改成了《过敏》...


 
评论(11)
热度(189)
  1.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CreamSherry|Powered by LOFTER